这两天，越来越想起郑智化的那句歌词——“生活就像在演戏”，我时不时地还要五音不全地哼一哼。
新冠疫情就是那个一手遮天的导演，它主宰着我们的教学。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它想让你网课你就网课，想让你复学你就复学。如果玩腻了，它还可以复盘，推倒重来，重启网课。
不由得回想，这半月以来的经历，真如梦中一般，又似乎隐含着某种神谕。
6月1日，儿童节，如浴火重生般，八年级复学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重逢的喜悦，无尽的倾诉，激动地拥抱……学生们少年老成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一丝木讷。往常，在六一，学校一定是要举办文艺汇演的。无论八年级学生的内心如何，他们一定是要在老师的指挥下，在炙热的阳光地里，一遍遍地排演着各种欢乐的节目，脸上一定要堆起灿烂的笑容。而现在，一整天，紧张的学习已让八年级的学生忘记了这天还是儿童节！非常平淡，非常乏味，一点也没有印象深刻的东西。
但是，老天会制造深刻。在下午5：30左右，一天都还算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开始下雨。学生们正常放学，雨小，大概谁也没在乎，他们都冲出了学校。我在后面稍微磨蹭了一下，发现雨大得已经出不去了，有雨伞也不管用。况且打着伞还怎么骑车？索性在学校等着吧，等雨小了再说。一等就等了一个钟头。在这期间，我就想，肯定有好多学生挨雨淋了。
如果六一你觉得平淡，老天爷会让你淋一场雨。
6月17日，新冠疫情忽然又严重了。于是，从第二天起，学生不用来学校了，继续在家上网课。
这个导演真的是很任性，然而我们做演员的又有什么话可说？任由它摆布罢了。
6月18日，周四，我一上午的课。早晨，天气凉爽，完全不像前几天下火的天气。8：25，我坐在电脑前，通过网络和学生沟通，惊奇地发现，今天的网络也出奇地好：虽然我说话的声音较低，但学生反映听得很清晰，一点也不卡。
我还跟学生开玩笑，老天爷还是希望我们上网课啊。
这个时候，你也会深刻地感受到，那哲学书的一句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真的，这世上的事，有些还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
半年以来，先是上了近四个月的网课，然后又复学了两周半，确切说是十三天，然后又是网课。在这种新鲜热辣的急速转换中，我得到一个认识：网课，实际上使学习变得更加纯粹。
从我的亲身体会来讲，网课大大提高了教学效率。2月10日开始上网课，这时教师还都处于“抓瞎”状态：手里没有教材，眼前没有学生，只靠一部手机或电脑，这课怎么上？用什么软件？用什么平台？组里已经闹哄哄成了一锅粥。大概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慌乱，每个老师都找到了自己趁手的兵器。先排了一个课表，我一次上一个半钟头，一周三次，这样上了两周。后来上边有要求，让每课时30分钟，于是又改了一个课表，变成我一次上半个钟头，一周上四次，时间明显变少了。饶是这样，我在复学前即5月底也讲完了八下所有课文。你说快不快？效率高不高？
也许你会说你只讲了课文。我说，我还判了作业，编了测试题，基本上学校里的教学手段我一个也没有废。
我也纳闷效率怎么这么高呢？后来我想，有三个主要原因：一是干扰少，互动少。基本上是我一言堂，嗒嗒嗒地像机枪扫射一样，把子弹打完拉倒，至于杀伤了敌人没有，只有鬼知道。在传统课堂上，我总会触景生情地整点题外话，弹压一下调皮捣蛋的学生，这就自然而然浪费了时间。而且同样的教学内容在另一个班上时会不由自主地拖沓，现在好了，两个班合在一起上，永远是第一次讲，没有第二遍。二是时间观念强。我盯着电脑讲，眼睛会不时注意系统托盘的时间显示，自己讲多长时间，学生测试多少时间，思考多少时间，都严格按预设来，这样想拖沓也拖沓不起来。三是用大量的课余时间来辅助教学。比如说，在网上判作业，我可以利用碎片时间随时随地来进行，而且判作业也不用翻页了，有辅助的判作业符号帮忙，判作业奇快。
复学后，就是复习。我本打算用一节课讲完书末那四首诗词，哪承想只讲完一首，在另一个班连一首也没讲完！
我不得不思考另一类问题。
学生是什么？是学习的人。学校是什么？是学习的地方。那学生就一定需要在学校学习吗？在其它地方能不能学习？
学校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兴起的。它在一定时期促进了知识的传播，人才的培养，也就是说，学校对学习有正作用。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学校可能会对学习起负作用。
什么意思呢？拿这次短暂的复学经历来说，我每天5：30起床，6：30从家里出发，7：00到教室门口给学生量体温、登记，11：20给教室消毒，中午在学校吃工作餐，休息半小时，13：00给教室通风，13：30又在教室门口给学生量体温、登记，17：30又给教室消毒。这中间还要检查卫生，开会，领物料，上交材料等等。搞得我疲惫不堪，每天回到家就像要死了一样。然而即使这样，我真正用在备课、批改作业上的时间却很少。可以说，大量的时间是被消耗掉了。为什么呢？因为一个机构的成立，除了保证它的创立目的能够实现外，还需要保证安全、卫生、软硬件结合等冗余的工作。打个比方，学生在家上网课，是不需要打扫教室卫生的。但你要在学校上课，就得打扫。所以，在学校上课，就得额外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花在非学习的事情上。
将来，现在的学校模式一定会改变。随着网络的发达，学校会变成检验学生能力，即把理论付诸实践的能力的一个机构。各年龄段的学生可以自主选择上什么课，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上网课。人一辈子可能都在上学。教师和教务人员会大量减少。学习会变得更加纯粹。
到那时候，学习将会变成人的第一需要。
厌学？
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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