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搁浅了思念
文/筱昀
知道今天是父亲节,也知道按惯例应该写些什么,可是,忙乱中无从下笔。
思念,是年年诉说的;难过,是从未远离的。只是,我不知道在记忆的矿洞里,我还能挖掘多久。如果可以,我想与父亲一起,继续找寻光阴里的点点滴滴!于是,从早上睁开眼,我就陷入了回忆。
印象里的父亲,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体型瘦削,因为常年劳作,从没有机会发福。就是这个并不强壮的身子,父亲在有生之年很少停下来,认真地歇一歇。他不是在田里,就是在牲口棚里。
印象最深的,是夏日里收麦的场景。把麦子运送回村里的麦场时,还没有买拖拉机,全靠人力扁担肩挑回去。于是,父亲和母亲的肩头,放上放下过无数担沉重的、硕大的麦子。
刚刚割倒的麦子,自身还有湿气,尤其是早上带着露水割下来的,即使晒一上午,也不会干透,分量自然不轻。当父亲弯腰挑起小山般瓷实的麦垛,慢慢直立起来,一步一步走出麦田的时候,往往只能看到麦垛在移动。父亲高瘦的身子,被两个庞大的四方形麦垛遮去了大半,但我透过麦垛,能想象得出父亲被麦垛压弯的身子,肩膀上洇出的汗,湿透的衣服。
乡村的五月,寂静无声。挑着麦跺从田里回来的乡亲们,陆续汇合于村口的石板坡。大家都憋着劲,想把这肩上最重要的口粮一口气送到麦场。
上石板坡的时候,父亲的步伐会慢一些,但很少停下来。我挑着小小的麦垛,任汗水流满脸颊,咬着牙,跟着父亲母亲的脚步,也慢慢向前挪动着。那崎岖不平的石板路上,我们像无声却有序的爬虫,一路向前,向前。乡村里没有前呼后应,没有民歌小调,只有明晃晃的日头、一阵阵的蝉鸣,还有汗水和脚步。
我更喜欢在牲口棚里的父亲。假期里,或者放学后的傍晚,经常要伺候那几头黄牛。割草铡草,是每天的功课。昏黑的石头房子里,黄牛在圈里站着,埋头吃着石槽里的草料。偶尔抬头,会睁着长睫毛的双眼,看着眼前一角空地上铡草的父女。任嘴里的口水一长溜一长溜地往下掉,它也顾不上甩甩头。
高大的父亲坐在小木头墩子上,双手抓起一大把青草,团成实实在在的一团,迅疾地塞到铡刀下。站在铡刀对面的我,双手紧握着大大长长的刀柄,用全身力气往刀身上一压,“嗝哧”一声,青草随之被切成细细碎碎的小段。透过石头房子后墙的小窗,有一丝光昏昏地照进来,无声地陪伴着我们。父亲和我也会说些闲话,我却大多记不起来了。只知道每晚的草料里,透着青涩的香,还有那有节奏的“嗝哧”声,是能与父亲一起做事的小小的欢愉。
干完活,把草料收整起来,为牛儿填满槽,把铡刀靠墙边放好,打扫干净地面。在黄昏里,我和父亲一起向家中走去。不记得是否有星光,不记得有没有看月亮。
多少个与父亲在一起度过的日子,都是那么平淡无奇,单调无声,不知不觉就滑溜过童年,渐行渐远。岁月搁浅了思念,行走无声。如今,想要撷取一两幅最平常的画面,却在模糊的记忆里,还得翻找很久很久。
岁月无声,父亲无声,我也无声。惟愿安好,我的父亲!
(2020.6.21夏至日,日环食,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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