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她永远年轻(我的祖母)

  碧烟染窗,指尖触及的一丝温度,微凉。再次回到故居,推开爬上铁锈的大门,一段槐花清香扑面而来,然而花开花落之间,却不见祖母的影子。我坐在槐树下,抚着祖母送给我的一块绣着槐花的手帕,愿她永远年轻。
 
  祖母做得一手好苏绣。犹记得葱茏猗郁的童年,每逢槐树花开,她总是搬出嘎吱响儿的木摇椅,坐在老槐树下绣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虫鱼。针细如丝,清风拂过时,阳光将针照得熠熠生辉。祖母双指捻针,在绸缎两侧来回穿行,细针过处悄无声息。每当这时,我就在一旁看着,连呼吸都轻盈起来。她将春花秋月,夏阳冬雪,中国的传统文化宛若小溪潺潺,流进了绸缎之中。不知过去多久,祖母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腕,心里很轻松似的,将手帕叠几翻,抚平褶皱,小心翼翼地存在柜子里。
 
  小时无赖得紧,我总是想拥有一小块生在绸缎上的草木。我一次次死皮赖脸地缠着祖母要,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我时而撒泼,时而佯怒,兴许是心里的算盘拨得太响,祖母每次都能看穿我的“阴谋”。当这些绣品攒到一定的数量时,祖母就会将它们挂在网上卖掉,再买回一批绸缎和丝线。每次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祖母,任由泪珠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槐花开又落,带走了我的童年,也带走了祖母明锐的眼睛和利索的手指。祖母绣出的花草越来越少,出的错却越来越多。但祖母依然会搬出那把嘎吱响儿的老摇椅,坐在老槐树下,绣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虫鱼。岁月不能磨灭她对苏绣的热爱,只能成为她爱刺绣的养料。
 
  一次,祖母突然揉着我的脑袋问我:“乖囡,想不想学绣小花呀?”我并没想太多,笑嘻嘻地回她“好呀好呀!”。祖母轻拍了下我两颊的软肉,嘴里呢喃道:“想学就好……想学就好。”当时的我哪里知道,我只是被这花花草草的色彩斑斓吸引,而祖母是要这苏绣永远年轻啊!
 
  从那以后,我断断续续地学绣,我只能绣出不惊人眼目的绿草。岁月不待人,我小学毕了业,初中繁忙的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祖母拉过我的手,从小木盒里掏出一块绣着槐花的手帕,只见那手帕上一簇簇雪白雪白的槐花朵绽放在枝头,挨挨挤挤着,把枝头压得微微下垂。槐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恍若间扑鼻而来,顷刻间已沁人心脾。祖母则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着我,上学时要好好念书。
 
  久而久之,我渐渐淡忘了与祖母的约定。自从离开故乡后,我的身边很少再出现苏绣的影子,唯有那方槐花手帕,四季常开,味香隽永。
 
  我静坐在槐树下,抚摸着那块手帕,眼框中噙满了泪,祖母已经拿不起针,无法教我刺绣了。可我不能辜负了这串槐花啊!我再次拿起绣针,妄念着再次绣出祖母的年轻......
 
  实验中学八(3)班吴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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