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陪伴的日子
熊绎中学俞银银
“滴滴……”楼下刚传来几声摩托车的笛音，儿子欢快的声音便响起：
“爸爸，是爸爸回来了！”他快乐的像只小鸟飞向门口，迅速把门打开，探着身子伸长头，向楼道张望，“爸爸，爸爸，你在哪儿？”“爸爸，你回来啦，快点儿！”
“蹬蹬……”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我也暂停网课走向门口，和儿子一样，探头朝楼梯转角处望去。终于，红帽子、红马甲出现在视野，全副武装的老公回来了。
“爸爸～”儿子欣喜地再次叫道，一脸得意的对我说：“我听声音就知道是我爸爸回来了！”
“嗯……”我怜爱的看了眼八岁的儿子。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去！”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儿子。儿子稚气的脸上满是不解，我也怔怔地看着停在转角处的那个曾那样熟悉、此刻却让我感到陌生的人。一瞬间，我们母子两个都怔怔地盯着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关门！进去！快点！”简短有力，无法抗拒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止步不前，命令着我和儿子。
“哼……爸爸最坏，再也不喜欢你了！”儿子带着哭腔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我也愤愤地转身，干净利落地锁门，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网课。谁稀罕你，啥了不起，凉拌你我不会？
“本节课就上到这里，请同学们认真完成作业。”一节课宣告结束，他竟然还没有进门。几步楼梯坎儿要走这么长时间，还是觉得这样对我和儿子不好意思进门啦？我放下手机，再次开门。门外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影……
“哼！”我轻声一哼，使劲儿碰上门，不由气上心头：不回来好，整天把家当旅馆儿，好不容易回来露个脸儿，还给我们脸色看，什么老公，什么爸爸？一点儿也不负责任。我委屈极了，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清楚的记得，腊月二十八日晚上他信誓旦旦、满脸严肃地对我和儿子做出的保证：“老婆、儿子——欢迎回来！想坏爸爸了，过年老爸啥事都不做，就陪你们两个。”为此，我和儿子欢天喜地了好一会儿，结果却是他一直在忙。
年前，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县城给全家老小买好了衣服，又从超市往家跑了好多个来回，买齐了自己列在纸单上的所有年货，盼星星、盼月亮地指望着他早点儿放假，早点来县城接我和儿子回家过年，好好陪陪我们。为此，再累再忙我都是充满着干劲儿，老想着东西买齐，孩子作业辅导好，他忙就让他少操点心，过年好好享受一家人团聚的时光。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腊月二十八才放假回家，年三十晚上他就又电话不断。接过电话，他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差，春晚小品《婆婆妈妈》正放着的时候，他终于坐在了我和儿子身边。
“您终于接完电话了，我的大忙人！”我有些不满。
“大忙人爸爸，抱抱！”儿子学着我的口气笑着钻进他怀里。
“太忙了，对不起，村里有事儿。”他忙陪着笑脸儿，接着又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啥事儿，说！”我看不下去了。
“刚接到通知，明天上班。”他果断地说。
“不行，我要爸爸。”儿子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宣誓着主权。
“儿子，爸爸也想陪你，可是你刚才也看电视了，疫情严重，爸爸必须去上班。要去村里挂横幅，宣传，让大家不要拜年，不要聚餐，以防感染病毒。”他摸着儿子的头，耐心地对儿子解释着。
“你再辛苦点儿啊，等我有时间了，好好陪你和儿子。”他转头一脸愧疚地对我说。
唉！从他一遍遍接电话时我就知道，别指望他有时间陪我们母子两个了。这些年我早已习惯，过年值班，督导村里的环境整治，山林抢火，去幸福坊里看望孤寡老人等，他总有干不完的事情。更何况这次疫情凶险，我也是早已知晓。
初一一大早，他出门时，我递上了口罩。就这样，他早出晚归三十多天，哪有时间陪我们？今天这又是怎么啦？我顾不上多想，只希望疫情快点儿过去，我要收拾好东西、带上儿子，头也不回地去县城，等他陪他的工作过日子！我越想越心酸……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我的心都被窗外的雨淋湿透了。
“叮咚！”短信提示音响了，我点开一看，“老婆，对不起，不该那么大声和你们说话。今天遇到一个发烧的，有点严重，需要送到上级医院进一步治疗，我为他办理了通行手续，还需要观察，目前还没有最终结果，所以下午又去领取了消毒物资和口罩送给了与他密切接触的人。可我还是不放心，回来还是不敢接触你和儿子。今晚我住三楼，你帮我给儿子解释一下，一会儿我再给他打电话。永远爱你和儿子。你辛苦了！”
大滴的眼泪再次滚落……所有的委屈烟消云散。这个傻子，原来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和儿子，呵护着我们的家。我为自己使小性子感到羞愧，心也变得柔软。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和儿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擦干眼泪站起来，深呼吸，向儿子的房间走去。我要告诉儿子，虽然爸爸没有陪伴我们，但他一直深深地爱着我们，我们有最棒的爸爸。
亲爱的老公，你听到窗外的雨声了吗？风雨送春归，我相信，疫情消散之时，你定会好好陪伴我和儿子。我们一家定会漫步于春的田野，尽享美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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