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寺坪镇中心学校/徐晓锋
“灯火辉煌的街头,忽然袭来了一阵寒流……”不知怎的,近日里这歌曲总萦绕我耳边。
我叫武汉,简称“汉”,又叫“江城”,是湖北省省会。“武汉”这个名字是后来取的,解放以后,汉口、汉阳和武昌合并,才有武汉这个地名。东汉末年,在汉阳先后兴建却月城和鲁山城,在武昌蛇山兴建夏口城。时荆州牧刘表派黄祖为江夏太守,将郡治设在位于汉阳龟山的“却月城”中。这是三镇的最早的历史了。这里曾被誉为“东方芝加哥”,是辛亥革命首义之地。在古代,从我这里循长江水道行进,可西上巴蜀,东下吴越,向北溯汉水而至豫陕,经洞庭湖南达湘桂,故有“九省通衢”之称。今天,有900多万男女老少继续繁华着这座城市。
我从沉睡里醒来,好像睡了很久,我想要睁开眼睛却再怎么用力也睁不开,觉得身子很沉重,好像磨盘压在身上。我已经能感受到春风吹过这里,武大的樱花开得和去年一样繁茂,蜂蝶飞舞。我记得,去年今时,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在花前树下、落英缤纷里追逐着、留念着美景。而此刻,这里寂寥无人,花丛里草木斜生,连飞燕也胆怯地落在樱枝上,四处张望着,只留下孤影……我还能感受到春水漫过石阶,湖水不再那么寒冷了。我记得,每年11月到次年2月间,夜鹭在广东或海南等地栖息,等到3月初,它们就飞回我的怀抱,我任凭它们在这里觅食、繁衍,直到10月份,它们才与我分别,又飞回南方越冬。
鹭儿们,你们回来了吗?我怎的感觉不到你们?
当我很努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感觉不到风驰电掣的机车从地底下穿梭和轰鸣,也听不到公交大叔扯着嗓子喊:“往兜里走,莫挤到一堆,后头有位子!”我记得不久前,人群和车流匆忙而有序地抚过我的肌肤;环卫工人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要把我打扮得像一个新娘;天河机场的飞机从我头顶起飞,他们降落时总要用机轮把我挠得直痒痒才肯停下;盘龙城农贸市场的大姐麻溜儿地整理好菜摊,笑盈盈的细数着手里的钞票,心想孩子的奶粉钱差不多又能管够一月了。我又回忆起汉阳钟家村火车站旁的民居里曾住着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每当深夜,火车驶过,房屋抖动,他就跟同事说像发地震一样;宝通寺里的那个和尚,他经常施舍穷人,我也曾被他感动了好几回;晴川桥一侧的柳林在妆出新绿时,会听到漫步的恋人们聊着情话……
而今,这一切都变了。我到底怎么了?
后来,从一个医务工作者那里才知道,我得了很重很重的病,昏迷了好长好长时间,这期间,钟伯伯因我身患重疾而流泪,我还听说全国各地的护士、医生和军队向我集结,爱心人士也为我捐资捐物整个国家都在为我担忧……其实,这一切都曾在我的脑海里留下过深深的烙印,我只是昏睡了太久,太久。
我慢慢拼凑记忆的碎片:疫情刚开始时,人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只有少数人佩戴口罩,但后来,被感染者数量激增,有一些护士和医生为了挽救我,也不同程度地被感染。再后来,病毒就像“流淌火”一样引燃整个湖北省向全国蔓延,连被誉为“净土天堂”的西藏也没能免遭不幸。
我还想起,2020年的春节跟往年很不一样,少了一些年味儿。往年春节,归元寺都会举行祈福活动,信仰佛教的人都会前来洗去尘俗,净心安神,而今年的寺院里仅有一些“扫地僧”。琴台大剧院在春节期间也会为江城送上一出好戏,“嘻哈包袱铺”时尚相声群体曾承诺过,在正月初七那天要把观众逗翻天;俄罗斯芭蕾舞剧院的《胡桃夹子》和《天鹅湖》也要在元宵节那天来一场古典芭蕾与现代芭蕾的邂逅,以饱江城市民的眼福,但今年的琴台大剧院蜷缩在莲花湖畔,湖水倒映着微光,仅存一点颇具现代感的轮廓。在以往举办的“东湖灯会”上,出现过创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22.5米高的灯组“雄狮贺岁”等46组大型灯组,也呈现过无人机冷焰火表演,这些灯火瞬间把我点亮在星空下,分不出哪些是灯,哪些是星,可今年的星空下只有街灯。
我倒下以后,市民都宅在家里,大街上安静的叫人胆寒。而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却忙个不停,没日没夜的在刀尖火海里煎熬着,煎熬着。成百上千的病人乞盼着白衣天使从与病魔的殊死搏斗中凯旋。
楚国人被认为是火神祝融的后代,为了拯救我,人们把祖先请出来对付惧怕高温的病毒,他们以中国速度建造了“火神山医院”,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病区人满为患的现状。同时,另一座“雷神山医院”也顺利落成,雷神是惩罚罪恶之神,凡有违背人伦法理,且犯下不可饶恕罪责者,将遭灭顶。因此,人们煞费苦心地以“火神”和“雷神”来命名医院的名字,是为了通过“祈福”来谋得一个美好的寓意,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精神能量!
我病倒的这段时间,有一个我不曾忘却的68岁的爹爹。他是日照市东港区的一名环卫工,和武汉的环卫工人一样,他每天4点起床,无论寒冬酷暑,风霜雨雪,总要把自己的城市梳妆打扮漂亮了才肯去忙自己的事,他说:“城市是大家的,街面就是城市的脸面!”2020年1月31日,他听说我病得厉害,老泪纵横,一口气跑到村头的银行里取出一万两千元钱,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纸把钱包好,心里想着:“爷爷能力有限,只能出这么多钱。孩子,你可要挺住!”随即,他把这笔钱放在了派出所值班民警的眼皮底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纸留言:“急转武汉防控中心,为白衣天使加一点油,我的一点心意。东港环卫。”等到民警缓过神来,他已无踪影。
人们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其实她们也是凡胎肉体,天使也有眼泪。我最喜欢看她们假日里跟父母孩子在一起时甜蜜的笑容,可是眼泪和笑容一样,都不会说谎。90后年轻女护士王磊是家中独女,从小在奶奶的疼爱下长大,听说奶奶病了,心里还想着等自己这边工作结束,一定请几天假好好陪陪奶奶。就在王磊到六院支援的第七天,她的奶奶去世了,她没来得及见奶奶最后一面。脱下一身密闭的防护服,这个年轻的姑娘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然而,哭过之后,王磊平静下来后说,“我奶奶本身也是个善良、正能量满满的人,她也一定会支持我理解我的。”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王磊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经过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确诊新增病例逐日递减,治愈出院病例捷报频传,这对全国来说是一个喜讯,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不久的将来,我能和往日一样再现繁华,人群和车流又能放肆的抚摸我的肌肤,环卫工人依旧把我妆扮,人们会穿上春装拥抱春天,去“绿杨阴里白沙堤”上漫步闲话,琴台大剧院的戏台上会再次出现动人的舞姿。
我沉浸在这样的想象里,等待下一个花季……
2020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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