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

  勋章
 
  寺坪镇中心学校徐晓锋/文
 
  我清早起来,见村道近野间晨雾弥漫,而远山却翠墨差互,像一座座抹了涂装的堡垒。前日里被大雪压弯的枝梢早已挺起,傲视着散落一地的花泥。虽已是暮春之初,却寒意犹存。今春,满山盛开的杜鹃成功的遗赏我的双眼,但庆幸院里的兰草绽出花香,我剪下一枝插在瓶里,想把馨香留于书房。
 
  我在掸去书架上的落灰时,不经意间发现书架里层卧着一枚军功章,那是父亲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时获得的荣誉。隐约记得,我小时候常翻他的木箱子,翻出过不少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二十来岁身着军装紧握半自动步枪的小伙子,他面容生的极清秀,双目炯炯有神,那便是我的父亲。
 
  父亲总爱在我面前炫耀他参军打仗时的经历。那时,父亲是127师张万年麾下的一个大头兵。父亲说,战场上的子弹在耳边呜呜作响,划过一道道热流,不幸挨上流弹的人像镰刀割草般倒下;他说一声炮响之后,脑瓜子能嗡嗡半天,耳朵里像被塞进棉花,啥也听不清;他说休战的夜里根本不敢沉睡,且不能轻易点烟起火,夜晚站哨时要听蛐蛐叫,如果叫声突然停止,附近可能出现敌情,稍不留意就会被敌人摸哨;他还说,最惊心动魄的一场战役是被越军穷追不舍时的弹尽粮绝,幸好在紧要关头,祖国边境阵地上火炮齐射,炮弹染红半边天,打得敌人哭爹喊娘……每每听到这些,都叫我热血沸腾。
 
  父亲的这枚军功章,静静的隐置了这么些年,家庭几经周转也不曾遗失。若不是整理书籍,我还以为它又被父亲藏了,原来,它一直在这里。我抚去军功章上的尘灰,拿去给父亲看,他说让我好生收着,这可是咱家的宝贝。
 
  我知道,父亲的这枚勋章,深蕴着某种情怀,那里面装满他的青春,是保家卫国时的无怨无悔;那里面装满他的战友,是同一战壕里的出生入死;那里面装满他的信念,是忠诚于党时的奋不顾身;那里面装满他的念想,是人间晚秋里的美好回忆……
 
  父亲是幸运的。在那场战役里,和他同去的壮小伙把热血洒在疆场,“他乡埋忠骨”看来是极为残酷的现实。逝者如斯夫,生者长已矣。
 
  我们也是幸运的。2020年的新冠病毒以迅雷之势在神州大地横冲直撞,但炎黄子孙的骨子里总有“不服输”的血液流淌。在这场没有炮火和硝烟的战役里,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共御疫情,又一次留下了“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佳话美传!又一次谱写了“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的壮美史诗!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今天,我们缅怀先烈,我们祭奠英雄。
 
  今天,距离武汉封城72天,共计1728个小时。在此期间,奋战在前线的白衣战士和防疫工作者为我们抵挡枪林弹雨和炮火攻击,是他们的负重前行,才换来我们的静好岁月;那些在与病魔抗争中倒下的人——他们是英雄!还有那些跟病魔抗争的人们无惧死神,坚韧不拔,给无数患者生的希望,他们也是英雄!
 
  上午10时许,举国上下驻足低头默哀,江滩边、广场上、街巷里的行人车辆不约而同地按下暂停键。防空警报响彻天空,想把阴云撕碎,却不经意地撕裂我的心。我不曾是你的兄弟,你也不曾是我的父母。你我素未谋面,或许只在电视上见过你,可我为何因你脸上的勒痕而难过?又为何为你的死讯而痛心?因为,在我遭难时你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忍住不哭,可泪水盈满眼眶,毫不留情地奔涌而出……
 
  任凭眼泪滑落脸颊,闭上双眼,我仿佛又看见你身着厚重的防护服穿梭在重症病区,你把希望的种子厚植在患者心里,自己却累倒在角落里;仿佛又听见你戴着密闭的面罩艰难地呼吸,你专注着冰冷仪器,用温暖在医患之间搭建桥梁,自己却喘不得一口气。当你脱下武装,汗水已浸透衣衫,原本俊俏的脸庞却勒出血印,容貌变形。这样的汗水和印记,难道还比不上一枚勋章吗?我想,每当国难当头,总有一些人甘愿拿自己的灵魂当筹码,用凡胎肉体来换得一世太平。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历史的长河里风雨无阻,但是能够拧成一股绳来撑起风帆搏击怒海凶涛的唯有华夏儿女!
 
  我拭去泪水,摇晃着站起身来回到书房,握着父亲的军功章倚在案前,凝望着窗外晴空朗照下的橡树林在微风拂过时翻起的绿浪。花瓶里散出的微微兰香舒缓着我的每一条神经,而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写于2020年4月4日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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