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窗子
王浩宇
说起窗子，如今的大城市里，干净明亮的大窗户随处可见。然而，于我那一扇刻写着斑驳流年的小窗子，才是心灵的归宿......
那是故乡阁楼上的两扇窗，一扇向西,对着蜿蜒的小路，一扇向东，对着无垠的稻田。
儿时，阁楼安置着我的小床，我成了这间阁楼的小主人。毕竟年幼，胆小怕黑，深夜，黝黑的树影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张牙舞爪地在我眼前晃动，“沙沙”的声响揪住了我的心，不由得，嘹亮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人撞开了，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披着单薄的衣裳——是爷爷进来了。抱起我走到窗前，缓慢推开了窗，放进一屋的清晖，隐约而朦胧，朴素而清幽。宽厚的手掌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痕，轻抚着我的脊梁，口中低吟着一曲童谣，“不用怕，不用慌，太阳落了有月光......”我睁大了新奇的眼睛望向窗外。月明风清，疏影横斜，虫鸣伴着舒缓的童谣拥着我进入香甜的梦乡。
童年的时光似流水般逝去，转眼升学考试的压力，落在了我的肩上，老师们眼中的希冀和同学们奋力一搏的劲头如同马鞭抽打着马匹，催使着我不断前进，一刻也不敢松懈。
难得的长假，父亲决定带我们回老家。缓解考前紧绷的神经。然而心始终沉甸甸，望见了熟悉的青砖红瓦，心不在焉地下了车，心不在焉地进了门，心不在焉地上了阁楼。随手拿出复习资料，却是心烦意乱地翻动。
不知何时，西窗被人打开了，落日夕晖铺撒一地，照出阁楼里一种透明的宁静。窗台上隔着一盏茶，清新扑鼻，使人精神清振。顺着浮动的暗香寻去，望见了那个慈善的笑容——是爷爷来了。“有些事，急不得，来，喝口茶，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他递来了一盏清茶，泛着清脆的水纹，我轻抿了一口，口齿间荡漾着清香。心也渐渐静了下来，山色此时已由深微红而深紫，而黝蓝。苍蝇的搓脚，微尘的轻游，却带来些倦意。清淡而古红的日光映衬着爷爷满头的银丝。我握着爷爷满是皱纹的手，粗糙却又亲切。在爷爷心疼的注视下，我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如今，身处大城市当中，学业日渐繁忙，假期也再没了回老家的空闲。爷爷却在故园病倒了，住进了空调的病房。
我在窗前放了一支百合，唱起了当年的童谣。月光如淅淅沥沥的雨点，平添一番清凄的思念。透过窗户，仿佛看见了阁楼上的小窗子，看见了过往的斑驳流年，唯有在心底默默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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